李广荣
再过两天,就是农历七月初七,是中国传统的七夕节。
今晚,因为七夕,因为牛郎织女的故事,我下意识地看看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显示,哇!快11点了。我不由起身,踱到窗前,拉开窗帘,仰望夜空。不料,窗外的夜空,一片漆黑,不见天河,不见星光,也不见初七毛毛的新月,好像是夜雨的迹象。据说若七七夜雨,那雨定然是牛郎织女的眼泪。联想晚饭时收听到的央视气象预报说,明后天将又有一次大面积的强暴雨,再联想到今年南方多雨,还有泥石流等等,我顿然多了一份伤感,多了一份惆怅。
看来今年牛郎织女鹊桥相会又要泪雨滂沱了?七夕相会,一年一度,自然有一种凄婉的美丽。牛郎织女的故事,几千年来,就着上了复杂而沉重的色彩。
就故事而言,它有一定的历史文化演变的过程。《诗经•小雅•大东》篇最早记载了牵牛、织女二星的名字,从而透露了“牛郎织女”故事的神话渊源。面对天上银河中的牛郎、织女星座,古人发挥丰富的想象,但《诗经》时代,还看不出牛郎织女有什么爱情关系。
牛郎织女爱情故事的雏形当见于汉乐府诗。《古诗十九首》就显得明朗多了,云:“迢迢牵牛星,皎皎河汉女。纤纤擢素手,札扎弄机杼。终日不成章,泣涕零如雨。河汉清且浅,相去复几许?盈盈一水间,脉脉不得语。”从《迢迢牵牛星》这首诗,我们隐约可以看出牛郎和织女可望而不可及的离隔的痛苦。
而在曹丕的《燕歌行》,曹植的《洛神赋》和《九咏》里,牵牛和织女已成为夫妇了。曹植《九咏》曰:“牵牛为夫,织女为妇。织女牵牛之星各处,七月七日乃得河鼔之旁一会。”这是当时最明确的记载。然而,牛郎织女故事的定型,应该是在汉魏之后。如南朝梁代宗懔的《荆楚岁时记》中即有比较完整的描述,书中说:织女是天帝的孙女,聪明能干,长年织造云锦,自从嫁给牛郎以后,就不再为天帝织锦,于是,天帝大怒,强迫她与牛郎分离,只许每年七夕相会一次。相会时,喜鹊为之架起彩桥。书中还记载了“牵牛织女聚会之夜”,人间女子“结彩缕,穿七孔针”“乞巧”的淳朴风俗。后来,牛郎织女的故事,经万口相传,你添我补,日益丰富,文人便将其用为夫妻或情人相会的典故。
这样就增加了牛郎织女七月初七鹊桥相会的情节。《淮南子》中有“乌鹊填河成桥而渡织女”的说法。南朝梁文学家敫芸在《小说》中写道:“天河之东有织女,天地之子也。年年机杼劳役,织成云锦天衣,容颜不暇整。帝怜其独处,许嫁河西牵牛郎,嫁后遂废织 。天帝怒,责令归河东,但使一年一度相会。”牛郎织女这一对情人要一年才能相会一次,真是可怜。但由此也使人间钟情的儿女备加珍惜七夕节的良宵佳辰。
从古至今,牛郎织女的爱情悲剧,不仅在民间形成众多美好的传说,也为历代的文人墨客提供了大发幽思的浪漫题材,在唐诗里,最为感人的当推杜牧的《秋夕》:“银烛秋光冷画屏,轻罗小扇扑流萤。天阶夜色凉如水,卧看牵牛织女星。”《秋夕》,是一首宫怨诗,诗意深沉而含蓄,诗境优美而悱恻。
又一首《望织女》:“盈盈一水边,夜夜空自怜。不辞精卫苦,河流未可填。寸情百重结,一心万处悬。愿作双青鸟,比翼明镜前。”借助于想象,描写了织女愿与牛郎在月光(明镜)下比翼齐飞的情景,表达了织女忠于爱情的纯洁心灵。
而在宋词里,最值得欣赏的是秦观的《鹊桥仙》:“纤云弄巧,飞星传恨,银汉迢迢暗渡。金风玉露一相逢,便胜却人间无数。 柔情似水,佳期如梦,忍顾鹊桥归路。两情若是久长时,又岂在朝朝暮暮。”词人所写,毕竟是胸襟不同于流俗。他对银汉双星所抱的观念,乃是“千秋不仗片时争”,而并非那种只争朝夕,整日厮守,不可须臾分离的态度。为此,这首词压倒了历代群芳,成为千古绝唱。
七夕,好一个“两情若是久长时,又岂在朝朝暮暮”啊!近几年,七夕,悄然成为了中国的情人节。这是因为,西方有个“情人节”的先例;再者,七夕在我国有着源远流长的古典文化意韵,洋为中用,古为今用,二者对接,自然就约定俗成了中国的“情人节”。
至于当下网络上有人刻意否定这样的“情人节”,说这样节日有可能使当下的人更为矫情,甚至更为滥情了。然而,我们应该明智,在中国,无论是法定的,还是民间的,大大小小的节日多着呢,我看并不在乎多个情人节吧!
作者简介: 李广荣,高级经济师、工程师,文史研究员。中国散文家协会、中华诗词学会、中国楹联协会、盐城市作家协会会员。盐城市老年科协理事,盐城市老干部文友会名誉会长,盐城市诗词协会顾问,盐城市楹联委名誉主任等。著书立说百万言,发表作品过千篇,诗文获奖过百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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